一礼。

    他起身,站去了一旁。脚尖微微有点摩挲着地面,苦笑着摇头道:“弱势群体,生存异常艰难。

    你知道我的意思,当年我想保的孩子、也都是一些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。

    其中也包括了一些残障之人的孩子。他们本身就过得苦,就不想再多生孩子。

    可只有春花……是被强迫怀上身孕的。她是特例,是所有人中的特例,也因此就成了我要竖立起来的典型。

    这样大家就会想着:哦,一个那样的孩子都必须要生下来、那我们也根本没有打掉孩子的权利了。

    就是这样。所以对于春花,我是一直怀着愧疚之心的。

    大桩子能找到师傅学艺、离开漳井县,也有我特意安排的成分在内。

    我想那孩子远离非议,能健康快乐地成长。可惜……

    我是没法把春花全家搬离那个村庄的,她已经成了典型,挪动不得。

    狄大人,你来了,我这挑了十四年的重担、终于可以放下了。

    待你清理完旧案之后,估计你就又要被调走了。届时我也可以放心申请乞骸骨,回乡养老去了。”

    狄映:“……”

    此时他的无语,是对所有事情的无语。

    他打一枪、换一个地方的特性、都出了名了。

    而他也是真的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言语、去判断陆楷瑞当年的对错。

    有些人做事,会采用温和的手段;有些人,则比较强硬和蛮横。但目的却是相同的。

    陆楷瑞……

    狄映拱手后告辞了。

    他不劝。

    如果有错,十四年了,陆楷瑞也已经弥补了。那无数被保留下来的生命、也得算到他弥补的范畴之内去。

    只有春花和大桩子……何其无辜。

    大桩子的一生、没有一个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,就连死、都是被别人给蛊惑的……

    狄映骑上乌云的马背后,用手轻轻抚了抚乌云的马鬃。

    轻叹道:“乌云啊,你也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啊。”

    乌云仰脖,“咴咴”了两声,然后原地蹦了几下。

    狄映不懂,但他认为他理解了。

    “你想说、你有可以选择是跑、还是跳的自由是吧?”

    乌云又回之以“咴咴”了两声。

    狄映撇嘴,轻拍了乌云的马头一下,就道:“现在,我得让你跑起来,去漳井县、安法村了。”

    乌云抬蹄,慢悠悠儿地走。

    狄映:“……”

    叹口气,由着乌云去了。

    正好,狄映自己,也需要点儿时间、去消化心中沉沉累积的负面情绪。

    而安法村……

    光听这个名字,就够讽刺的了。

    “大人,等春花的案子破了之后、您就给这村改改名字吧。”